胡说 | 山西——“捣歇一哈”平遥家

池鱼

一

瘟疫是懒人的天福，瞌睡送来了枕头，猫着歇着不动弹有理。还有的好处是足够的功夫去扯淡。

于是在网上认识了窝家(位)平遥家。疫情之下的平遥又出名了。冠状病毒杀伤的平遥人最多。在山西抗疫地图上最描黑的这个县就是平遥。上榜30多感染人。

老说窝家平遥。朋友说平遥怎么了，我说平遥没怎么，名响不是争下的，影响力也吹不成。凡事双刃剑，一弊对应的一利。平遥不须破费，又做一次免费营销广告。世界文化名城也没损毫厘。平遥人，偷笑吧。从武汉回到家里的平遥乡亲更应该谢天谢地了。如果还在汉正街过年，相伴武汉的冠毒，也许是另一种命了。平遥30多例中招的，都快痊愈的出院了。还咱家乡好吧。

文化是一连串的故事凑合成的，时间长了就博眼球。

本省各地“战疫”到尾声，纷纷复工上班。但战争的硝烟并没消散。上海专家张文宏警告我们“防火、防盗、防同事”，我们的眼里，三个人特别要防住——湖北人武汉人外加平遥人。亲亲的同胞为何这样不客气，是因为冠毒鬼子和特务常猫藏在他们身上。隔离好是为了世界和平。



平遥这次防疫的好，动手也早，及时阻源隔离，都没有给邻近的文水、祁县造成扩散。实在凸显了咱平遥家世界名城人的不一般。多窝些日子不要紧，窝出了故事，窝出了文化。和受害冠毒的损伤相比，这帐或许还有的算。

胡说的码字活儿有一计划，就是用三年时间，到山西各县转转，每一县码一番天上地下的闲篇。晋中各县都码了，独有平遥不敢轻碰。细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，平遥的文化气场实在太大。文化太硬了，烂笔头子容易折断。

二

平遥现在名气很大。前几年到南方广州去，有新认识朋友的问，“老板累是哪里人哇？”，我说：“山西的”。“山西？陕西？西安市的？”“不，是太原的山西”，我回答。“哦，鸡(知)道了，是平遥的这个山西。”我听了哭笑不得，山西的这块木牌子被平遥的金字牌遮的无光了。

平遥的确正活在火红的年代。神州大地上有四座美丽壮观，又有文化内蕴的古城。有天府之国四川的千年阆中古城，曾经古巴蜀国的都城。那里和咱平遥有一比，有性格有脾气，也是有牛肉，有三国猛张飞的故事，特别是一脉相连的四大名醋之一保宁醋，酿造祖师爷是咱山西老乡。又一有名的古城是安徽歙县。自古安徽多灵气，黄山脚下的古城歙县，也把千百年的古风定格住了。文人罕喜的徽墨徽砚，就在歙县出产。山美水秀地灵，早如雷贯耳了。呵，可惜咱没去过。

四大古城名声冠誉海內外的，还数咱平遥和云南的丽江。丽江去过的。云南风光甲天下，丽江之美甲云南。南国的俏丽，情人做梦的地方，古朴典雅，就是美。有人出课题，问我丽江和平遥比一哈，哪个更好。我不会说了。只好反问回去了，南方的柑橘和北方的苹果哪个好吃呢？

平遥和丽江，都是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在1997年，意大利老城那不勒斯授予的“世界文化遗产”，地球文化认同的顶级荣誉吧。阆中古城和歙县古城是国内著名的5A级名胜。文化这个东西不可硬比较了，如美人的眼大眼小不一样，各有其独特的无与伦比。



平遥历史文化的珍贵就是保存了中华汉民族千百年来发展的硬件。在人们的印象中，到平遥就是看看古城墙，穿越到古代，逛逛挤挤匝匝的旧街巷。

说起平遥，的确没有南国丽江的花团锦簇，俏美幽雅，也没有丽江入夜之后的梦幻好玩，但平遥浑厚广博的文化遗产看，那是惊人的密集和珍贵。平遥县境内有国省市县等各类文物古迹300余处之多。

历史纵向看，平遥与周边的祁县、介休等文化同脉。四千多年前晋中盆地一片汪洋，治水大神台骀与大禹凿开霍山口，空出晋阳湖，晋中盆地陆地、湿地初现，史记是“祁泽薮”。春秋之际，这里是晋国姬奚的封地，因与地缘的感情了，姬奚改名为祁奚，统治晋中盆地今南至灵石，北到太原阳曲，东西跨太行吕梁的大片地方。后晋国政变内乱，祁奚一门被诛杀后，晋中盆地被分割为七个县份，由此在祁县南产生了邬，即平陶县。为什么用“陶”呢，上古尧帝也叫“陶唐氏”，这里一度是尧的封地，如今，有人考证平遥的古城墙到底什么时候开始，一般说可追溯到西周2600多年前，逻辑推断，这应该是祁泽薮分解为七县之后的事了。到了公元六世纪北魏年代，有位厉害的太武帝鲜卑族拓拔焘，念声“焘”与“陶”一样。他听了“平陶”很不舒服，为避音讳，平陶改县名为平遥。

平遥历朝历代没有做过州府衙门，却因晋中盆地的好风水，没有大的自然灾害，南倚太岳，中有晋水，风调雨顺。历来是军事与经济重镇，是农耕文明发达，商贾云集的好地方。

平遥古城巍峨壮观的古城墙，虽始于西周，那时不过是夯土筑成的围墙，到了明代之后，才有青砖外包。明清前后500年的修葺加固，形成今天的恢宏气势。中华古代传统文化显形于建筑的构思上，处处有神机和精妙。平遥城之所以保存的好，国内罕见，当然有其玄妙的。因它形似“龟”城。凤城易逝，神龟不老。龟可是华夏一族顶礼膜拜的长寿神兽。

平遥龟城的头在南，朝阳，尾在北，所以南北各有一门。东西各有2门，是神龟的4肢。城墙的设计也是文化，墙高12米，周长12华里(12也是华夏文化的讲究数，属象大全)，东西南北各3里，除龟首龟尾有宏伟层叠的城楼，四边密布的敌楼垛口都有讲究。城墙尚武，寓意崇文。满身沾着儒文化。七十二敌楼，是暗寓孔圣人的七十二高徒，3000个城墙垛口，是暗喻孔圣人培养的3千弟子。城墙之内的街巷分布，四大街，八小街，七十二条蚰蜒巷，如龟背身上的毛细纹，躯干枝叶脉脉清晰，建筑大格局与微观小细路，流畅从容，自然寓意的儒家文化桃李天下，顺风顺水的龟寿长远。



平遥城里可看的地方可真多。

全县300多处文物宝贝，大概没有多少人有耐心一一浏览。但来到平遥，胡说抽象出“三三三”记忆法。三个地方要去——古城墙，双林寺，镇国寺。古城墙已粗略赘述过。座落在城西南的双林寺，始建于1400多年前的北齐。这是平遥古城世界文化遗产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唐槐，宋碑，明清建筑，最为珍宝的是寺内各殿的两千多尊大小彩塑，叹为观之。国际友人凡来的，无不惊呼，这是宝贝，人类历史文化稀有的宝贝，而且保存的如此完整。此外，离城不远的镇国寺佛大殿，为全国唐代前唯存的大型木结构建筑之一，精美绝伦，全国排行老三。写照平遥城历史的三个旅游点要去——日昇昌票号，明清老街，刻化平遥的情景大剧《又见平遥》要看。日昇昌票号，现代银行的雏型，是了解晋商历史轨迹，晋商义利文化，发展到鼎盛时期汇通天下的重要窗口。明清街步行浏览，可如回到数百年前的繁华旧街，身心漫步过去的古城。而再现老平遥的情景剧《又见平遥》，活灵活现的你置身其中，尝试人间烟火中的古平遥俗生活。还有三场动态的文化大戏，瞅时间要来，即享誉海外的“平遥国际摄影节”，“平遥国际电影节”，“平遥国际雕塑节”。如果你有闲空，平遥老城里有十多个各种专题的博物馆，想了解山西，了解晋商，纵览历史，穿越时空，平遥有的是鲜活模本。有兴趣读汉族农耕文化的近几百年通史的男女，在平遥住些日子，大概可以弄个小博士了。

三

平遥城是没说的了。

本省的乡亲扯地头，你如果说方山县灵丘县，或许有摇头的。一说平遥家，没有不知道的。平遥人口，一县50来万，在我们小省份算多的。这大致和平遥古城的品牌有关系。衣服衬托人，人衬着衣服鲜亮，也是道理。但也不尽然。

这么大的一个亿万人世界，也很怪。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，眼前仿佛老晃动着窝家(那个)平遥人。省城太原到菜市场转悠，摊位上常听到平遥话，和出租车司机捣歇几句，师傅说的普通话也有平遥味。剧场看台曲艺节目，方言土语的主流表演，还是说俺平遥家，平遥话。什么日啊日啊，窝家火车动弹了，啧啧。打开网络音乐听听老歌老曲，女的郭兰英，男的闫维文，再吃上洋味儿的营养，说到底也是咱平遥的土产。



平遥古城能有今天，也是因为有不一般的平遥人。

历史文化各处都有，俯拾皆是，建国之初，有城墙的县份不止平遥。平遥为什么成功的保存下来，自有其中的道理。多少年工作下来，接触了许多的平遥男女，平遥人有种独特的执拗和坚持，还有骨子里文化的烂漫。古城的今天成功辉煌，他们都有一份心血。当年别人拆拆拆过瘾的时候，平遥人冷静的不为所动。某些县官想给平遥城脱旧祆换新衣，平遥人不答应。1977年，平遥县遭遇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涝，房倒屋塌，古城几乎要毁于一旦了。平遥人又挺过来了。平遥朋友坊圩说，龟城不怕水，是淘气一下。水涨龟高，永远淹不了。那是兆示古城要发达了。复兴古城，人皆有功。有代表性的一个人，平遥历史应该永远记住。他叫李有华，早年是平遥县的文物所长。李有华的古城情结不次建筑大家梁思成。他有深厚的文化内蕴，更有忘我的古城情怀。为平遥古城复建他倾尽了心血，视为自己生命的全部。直至劳累的得了重疾，他还念念在图纸和工地，让女儿拉上板车眷恋古物旧墙。感恩哇！胡说建议平遥给窝家李有华塑个像吧。

近代的平遥人，的确不一般。改革开放之后，有麻雀飞的地方就可找到平遥家。有人说创业智慧加辛劳，温州是中国的犹太人。而平遥是山西的温州人。山西之所以欠发达，致命的特点是用的脑水多，手脚不勤快，脸皮薄肉皮嫩。敢于走出去，赤手闯江湖，好像皮糙肉厚，实际是吃苦耐劳有脊梁。这是平遥家的性格。要不是这次武汉战“疫”，我们哪知道，一条武汉商业汉正街，竟堆积了五千平遥人。眼见更为实了。我们省城太原看，从一开始的蔬菜板爷，到现在的搬家公司，货运车队，还有出租车司机，这些行业平遥人占主流。用汗水创业，改变自己，平遥人的激情溢满在江湖。平遥人咋不知道，货出门在外就贵，人出门在外就贱，但不经历风雨，怎么欣赏人生的彩虹？在京城，在省城，许多重要的政府机关，科技文化等领域，平遥人异常的活跃，出类拔萃的很多。古城地灵人杰，优秀的基因代代受益。

平遥的文化，不尽然是眼里的城墙，平遥人骨子里的软文化，更有得挖掘。你听平遥话，不加工本身就是曲艺。中国语言学会会长侯精一先生，就是咱地道的平遥人。他还编了本《平遥方言大全》的书籍。其实在平遥游走城乡，外乡人发现，平遥最活跃的两个嘴边词儿，就是感叹词儿“日啊日啊”，还有代词状态类的“窝家”。一个“嗯”字也很有味道，学几遍嚼不来。

平遥话内蕴，生动，诙谐，机智。可惜随着时代风吹，老小都讲普通话，方言的丢失难以避免了。

平遥的文化故事多。百闻不如一见，百见不如亲身体验。凭胡说捣歇一哈，不足以描出咱平遥一个旮旯。

窝家如有闲空，一定来咱平遥住些日子。好好逛逛平遥的大街小巷，吃平遥的牛肉，喝晋昇的油茶，看看咱平遥的推光漆精美礼品，买几付婆姨们手工纳绣的鞋垫子...。还有，咱平遥人会做上百种的杂粮面食，窝家一个月让你吃的不重样，赶尖尖，擦圪蚪，握流流，搓鱼鱼，掐圪垯，剔尖削面切条子...

（2020.3.3）
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
（via：转载自微信公众号“胡说胡又说”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