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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说 | 山西——老沙堡·村景影像篇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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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0-10-20 10:02:23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 | 来自山西
老沙堡比起周边的几个村庄,名气要小的多。村庄以姓卢的一族占大,人称卢家一大户。全村只有极个别的几户外来杂姓。姓卢的一族,据不确切的考证,是百千年前从山东省迁徙过来的,逐渐繁衍成今天千把口人的村庄。一把勺子舀饭变成两百家的锅灶。老沙堡有记忆,一茬又一茬也没走出个圣贤能人。文革期间用细筛子过滤坏人,村里还办图文展览,搜出古代的腐朽渣滓分子就是一个秀才。解放以后,也没走出去个将军或大官。



从沙堡村的建筑布局看,一般的院落房屋居多,绝大多数是平常人家。鲜见的几处高墙大院,座落在村西南的三五处,还有村中的零落几户。高墙院也不至于达到气派级,只不过有砖雕的门楼子,高台阶,左右蹲个石狮子。院墙用青砖实垒三七墙,拔高五米垒上垛口,有点小城堡的意思。大多穷人家的房子很矮小,墙内是土坯,墙外裱糊一层砖。一处小院,装一户小家庭。

整村的布局是前后街两条主线。前街东西向在南边,后街约平行在北不到两百米。沿前后街两侧支出若干小巷,祁县土话说“圪道只”。前后街的道路说宽,也就不到三米,车道是以马车的标准设计的,几匹骡马对面可以错过去。

每户人家相靠的很紧凑。空间拥挤狭窄,隔壁猪叫羊咩都听的一清二楚。每家的地势界限清晰,街头几乎没有地方种绿植。个别有空地的,活着种柳,死后可以做材,棺材。

鸡鸣狗叫马车轱辘跑,油盐酱醋柴火炊烟冒。日头升上来下地,太阳落下去上炕。这就是庄稼人,过日子。

脑子里装的原味沙堡村,那是很美的。村南是昌源河,二道坝堰,野树,还有靠村的一大片枣树林。



枣树成片是沙堡村的一大特色。村庄的四面都有栽种。尤其是北面的田野,上百棵老树的枣林一片又一片。到了秋收的季节,生产队组织集体打枣摘拾,每户能分几百斤的。可惜逐年被砍伐,如今面目不在,变成了脑子里的回忆。小时我们出去挖菜割草,穿行在遮云蔽日的枣林之中,害怕的起鸡皮疙瘩。秋天枣皮刚泛了红,我们就有了野外的零食,红枣八九成熟时,尤其刚淋过冰凉的秋雨之后,找到最甜又水灵的那棵,蹭蹭地爬上枝头,专挑那开裂细囗的去吃,咔崩的脆,吃过一次,觉得此生再无好果子这么美。

沙堡村的北圪道至村外,原有一座小巧精致的五道庙,还有一抱粗百年以上的翠柏树,文革时被砸烂并拆除了。庙后是一片神秘之地。一洼近百亩的天然积水池塘,村里人叫″老渔勒″。渔池里长着蒲草,水里野生的不少种淡水鱼。塘边长着柳树、榆树,还有自然衍生的灌木丛。时而有闲人蹲在北岸边垂钓。时到夏秋季的黄昏,我们很喜欢围在岸边追逐嬉闹。岸边植物茂密,微风拂煦,绿水涟漪,鲤鱼扑嗵扑嗵的在水面打挺,难得的水乡风光。夏季,这片水塘还经常吸引贾令村的后生们来耍水乘凉。老渔的东岸,那是一片沼泽地类的乱坟岗。有的坑里被水浸泡的棺木,还可见裸在外的白骨。蜥蜴,蛇,蛤蟆等多种恐怖的小动物。天一黑,蛙声一片,村里人谁也不敢到这里来。有人还绘声绘色的比画,在老渔池的边上见过飘过的鬼影,白色的,舌头吐的老长,猴鬼们可真的害怕极了。



一度时期,有老渔池南边的湿地,还请南方人帮助,种过几年水稻。收割后吃过大米,简直是太香了。

为了耕种粮食,村里把老渔池,用西北坡的土填没了。记得水抽干的那天,池底躺着白哗哗无数条小鱼仔,人们一盆盆端回到家里。一片好风光就这么毁灭了。当时心里还不懂得心疼鱼,只有说不出的失落和难过。

沙堡村比起西边的贾令,东邻的塔寺,谷恋两村,名声小的要多。无论从村庄的规模,村街民居的住房,人口,还是历史带过来的故事,沙堡都显得懦弱,但生态环境有的一说。南有昌源河,北有老渔勒小江南般的水草风景,村周被枣林包围,有味道呢。“老渔勒”填没了,枣林被砍的所剩无几。现在看沙堡村,像展不岀彩翅的秃毛孔雀了。

邻居几村很厉害。沙堡村像贾令镇身边的小鸡。贾令有资格做历史文化的母鸡。祁县的地域文化,除了昭馀县城,还有古县,城赵,贾令等这几个大村有深厚历史。祁县应是华夏第二个置县的县份了,首任县令就遇上姓贾的好官,有尧帝的陶唐之风。为了纪念贾县令,昌源河北的大村就冠名成贾令。一条官道通蒙陕宁西北地区,贾令村钉在官道上,成了不次于祁县城的旱码头。晋商名镇,五里长街,还有四楼门,镇河楼等古建筑。贾令千百年名响大的很。



沙堡村的东面是声名显赫赫的″金塔寺,银谷恋″。塔寺村离沙堡比贾令还近,只有一华里地。塔寺村不小,那阵子的老村大房子多,早早的就盖了戏场。为何叫金塔寺,是说明清时几百年,塔寺村几乎家家出产买卖人,商业气氛很足,村底子自然厚实。传说有一户大财东,从外面雇佣几十辆马车,将外埠的金银财宝拉回家乡的老宅子入库。车到村中,颠簸行进,一辆马车不小心倾覆,有箱子跌落破裂,撒了一路金灿灿的元宝。黄金如流,路人见了大惊失色。从此″金塔寺″的名声远播出来。

再说紧挨的谷恋村。在塔寺身后,离沙堡也就不到3里路。今天说起晋商大院,屈指有数。如果还原半个世纪前的面貌,其实最为震撼的应该是谷恋村。谷恋村真正的村名叫″圐圙”。圐圙读音近似谷恋,是草原蒙古移植过来的词汇,是描写晋商文化发迹的历史故事。蒙古首都乌兰巴托原叫库伦。库伦一一圐圙一一谷恋,都是晋蒙人的土话,一片片地方。乌兰巴托就是一小圐圙地方,商家屯集形成的城市。试想,谷恋村的村名抽象出该村的历史,是在万里驼马商路上打拼出来的。还有60年代的清晰记忆,我们结伴到谷恋村玩耍,那街道两壁矗立的高大宅院,精致的门楼比比皆是。回家还惊奇的问过外婆,谷恋人咋家家那么排场,有钱,座座房子盖的老来大,比贾令、塔寺还有气派呢。

遗憾的是一场60年代的“破四旧”,谷恋村已是毁于一旦。如果旧貌尚在,将是一座震撼世人的晋商文化活化石,那就不只是象乔家的一处宅院,是整村概念的文旅明星了。今年春节从省城回祁县,特意又绕了一回谷恋村。物不是人不是,实在是扼腕叹息。圐圙,打心里为你难过。

沙堡村的以往也有许多珍贵的历史文物。也是在那个年代捣砸了。西面的关老爷庙,东头的菩萨庙,北头土地庙,五道庙等。记得到贾令赶会,必走西北村口的一座拱门洞。依稀印象那是村北口的一道砖石垒的门闸,紧挨着还残存着粘土夯出的围墙。大概以前是封锁村庄的关口了。

沙堡的老村,老房子,老树,老街道很多。房子久了,老了,飞禽走虫就多,除了每天聒噪在周边的麻雀,屋檐下筑窝的燕子,树上的喜鹊,布谷鸟等,老房子里还常见爬在墙壁上的蝎虎,久了还孕育恐怖的大蛇,有一回从大门道走过,身后啪的摔下一物件,扭头一看,毛骨耸然。老房梁上一条黑乌长蛇没爬好,顺着我的后脊从房梁摔到地上。急忙喊了我舅,才将蛇先生请了出去。

如今每一次回去,总想溜到那些残破的老圪道只,看那些长满野草的旧院,房顶塌落的老屋,静静地佇在无论哪个地方,一座门阶,一道车辙,都能想起这里曾经有过的往事;想起旧院里的主人,那段童年翻爬过的老墙,还依稀听到叽叽喳喳的吵嘴斗架,大笨狗汪汪的吼叫…。还在这座生活过小四合院,见天操起扫帚清扫鸡屎垃圾,夏天坐在门道乘凉,冬天上房扫雪。还有终身难忘的哭泣,送走拉扯我们长大的的老外婆,外婆…



(via:转载自微信公众号“胡说胡又说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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